我是郭婷,是邵陽市支援湖北黃岡疾控專家羅平的妻子。2月22日,作為邵陽市疾控中心傳染病預防控制科副科長的他,逆行北上開展流行病學調查。今天,是他離開邵陽去黃岡的25天,也是他37歲生日。結婚近十年,他過生日和我們隔得這么遠,還是第一次。
51天未見
細數(shù)一下,我們已有51天沒見面了。今天一大早,公公、婆婆打電話給我說,今天是羅平的生日,以前也有過一家人沒一起為他過生日,但從未像現(xiàn)在這樣擔心他。他們的聲音有點哽咽,他們和我一樣,從1月26日開始就再沒有和羅平見過面了。
還記得那天是正月初二,我們正在隆回老家拜年,羅平突然對我說要緊急趕回邵陽。那時,新冠肺炎疫情形勢已經(jīng)緊張起來了,公公、婆婆和我雖然很擔心,但也知道,這是他作為疾控人員的使命和職責。簡單收拾好行李,親了親我們8歲的兒子揚揚,在家人的再三叮囑中,他從隆回老家趕回邵陽。
他一回到邵陽,馬上就投入到工作當中。開展流行病學調查,需要與患者近距離接觸,為防止家屬被感染,他和其他疾控人員住在市疾控中心統(tǒng)一安排的住處,有時候忙起來就睡在了辦公室。雖然后來我回到了邵陽,同在一個城市,也只能通過微信視頻了解他的情況。
他工作任務重,我不敢隨意給他打電話,他也很少給我電話。2月20日下午,我接到了他的電話,有些意外。他說報了名去馳援湖北黃岡,到一線開展流行病學調查。當時,我心里又氣憤又驕傲,氣憤的是他去黃岡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沒有跟我和父母商量,而是直接以“我后天就要去黃岡了”的話通知我們;驕傲的是他不怕危險、逆行戰(zhàn)疫,是真漢子。我也知道,這是他的責任。
2月21日是星期五,那天晚上,他抽空回家收拾行李。遺憾的是,因為我們的兒子揚揚留在邵陽縣外婆家,需要我過去輔導作業(yè),我下班后就匆匆去了邵陽縣,我和羅平還是未能見上一面。
2月22日上午,單位給羅平舉行了出征儀式,他給我發(fā)了照片,一個雙肩包是他的全部行李,我突然有點心疼。我在想,他這是去黃岡打仗,這么重要的事情,家人都沒有去送他,他會不會怪我們?但憑他堅毅的個性,或許他更希望我們對他的此次出征就如他平時出差一樣看待吧。
從那天以后,黃岡疫情動態(tài)、物資供應、天氣情況等信息成了我最關注的事情。
兩次擔憂
自從羅平馳援黃岡后,因為怕打擾他,我很少會主動給他發(fā)信息或打電話。但我會時常拿起手機,查看是否有他的未讀消息,或是錯過的視頻電話。
好在他出征前,就曾和我約定,他會常給我報平安,哪怕只是隨手發(fā)的一個標點符號。為了不讓我擔心,他每天會寫一篇短短的手記傳給我看,讓我了解他每天在那邊做了什么、情況怎么樣。這,成了我每天最大的期待。
2月25日22時,我遲遲沒有收到他的手記,微信上也沒有給我發(fā)過消息。我滿是焦慮與擔心。23時,我忍不住給他打電話,卻沒有接通。那一刻,我的心揪了起來,卻又不斷安慰自己:他不會有事的,他可以保護好我和孩子,在黃岡同樣也可以保護好自己的。
那一夜,我整夜未睡,不斷查看黃岡動態(tài),不時用手機查看是否有他的回復。
2月26日中午,我終于等到了他的電話。原來,他在消毒時將手機弄壞了。那一刻,我如釋重負。
結婚近十年,在我心中,他是一個非常堅韌、執(zhí)著、有擔當、勇敢的人,我也一直很相信他。所以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擔心和牽掛,在聯(lián)系時,我也從未與他說過。
2月29日,我又沒有收到他的手記。他在微信上說,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寫??墒沁B著三天,我都沒有收到他的手記,這讓我很是擔心。在我打電話再三追問下,他終于跟我說了實話,這兩天有點咳嗽癥狀,決定去做檢查。一開始他以為是水土不服引發(fā)的感冒,可接連三天下來都沒有好轉,他開始擔心,將自己隔離在賓館。盡管防疫措施到位,但他還是擔心自己被感染。等待檢查結果的那段時間,我覺得世界都暗了下來。慶幸的是,他只是因為工作強度太大而引發(fā)的感冒。那一刻,我心中壓了幾天的石頭終于放了下來。
在他后來補寫的手記中,我也慢慢了解了他的工作狀態(tài),知道了他肩上的擔子。在黃岡紅安縣支援時,白天做了流調,晚上如果有新增病例,他們也需要立即行動,哪怕是凌晨一兩點,或者剛躺下準備休息。羅平說,相比這些,分析案例、查清病人相關情況、確定好需要嚴格防控場所等等,才是最艱難的,需慎之又慎。
2月25日,黃岡市紅安縣人民醫(yī)院收治了一例發(fā)熱病人,為及早開展流行病學和密切接觸者調查,他和隊員立即就穿戴好帽子、口罩、防護衣、手套等裝備,帶好調查表趕到現(xiàn)場。
在封閉的隔離區(qū),向主治醫(yī)生詳細了解情況后,羅平和隊員來到病房,由羅平詢問:“你什么時候開始感到身體不適?”發(fā)病時間是調查的核心之一,需要前推14天,“你說那天到車站接你女兒”“她是從哪里回來的?”“是和誰一起回來的?”“你是開車去接的嗎?車上還有其他人嗎?”
他說,這么多問題不能一口氣提,得慢慢來,在患者回答問題時要迅速記在大腦里,不能遺漏,還要根據(jù)患者的回答隨時增加提問。因此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需要始終保持縝密的流行病學推理,熟練運用詢問技巧,有時候由于時間跨度大,患者回憶起來困難,還要借助查看手機記錄等幫助患者回憶,“可追溯的線索一個都不能遺漏”。
2月26日晚上,他接到通知,紅安縣疾控中心邀請他們第二天為中心做一次培訓。于是,羅平連夜從調查對象、調查內(nèi)容到詢問技巧等進行準備,亮出了多年工作積累的家底。“你們的培訓非常好,我們非常需要?!奔t安縣疾控中心有關負責人對羅平他們的培訓表示感謝。
此后,他帶隊到紅安縣人民醫(yī)院和紅安縣中醫(yī)院發(fā)熱門診對病人開展流行病學調查,并在工作中開展傳幫帶。他對我說,大家的肯定是自己努力前行的動力。
一份特別的禮物
出征黃岡這件事,羅平從未與兒子揚揚說過。雖然他平時對揚揚較為嚴厲,但51天未見,揚揚已經(jīng)好幾次鬧著“要爸爸了”。我其實早已告訴揚揚爸爸去了黃岡。揚揚說,爸爸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,他說:爸爸在黃岡好好工作,我在家好好學習,等爸爸回來帶我去踏青。
昨天,我還注意到,揚揚偷偷地在給他爸爸寫信,信上說:“等把怪獸打敗了,爸爸就回來了,我就拿著壓歲錢給爸爸買個大大的生日蛋糕?!?/p>
結婚這么些年,他將我和孩子照顧得很好,輔導孩子功課,操心家中大小事,將家里照顧得井井有條。這段時間,我常住邵陽,只有在周末的時候才回邵陽縣去陪父母,給揚揚輔導功課。這些日子,不會做飯菜的我沒有點過外賣,在家練習下廚,想等他回來,給他做上一頓大餐。
他仍舊奮戰(zhàn)在抗疫一線。他說過他最大的心愿,就是疫情結束后,好好陪陪家人。我的愿望也很簡單:希望他的心愿盡快成真,早日凱旋,一家人團團圓圓。
今天他生日,我默默地祝福他:生日快樂,我的愛人!這一句話,暫時當作生日禮物吧。
整 理丨周超
講述者丨郭婷
播 音丨鄧媛